回府的馬車上。
姜明月低聲跟孟長說:“老太君說,姜明宣快不行了。太子殺了他生母,又殺了他的愛人,恐怕,姜明宣是想趁死之前拉下太子。世子爺,咱們做什麼嗎?”
她總覺得,姜明宣和霍元琪兩個人狼狽爲奸,會像前世一般,掀起腥風血雨。對,他們手上沒有勢力,可他們卻可以借勢,煽風點火。
不管是誰坐上那個高位,姜明月都覺得他們一家四口就像是夾縫裡的魚,生存空間實在太小了,這令人很憋屈,卻是現實。
而且,衛親王那邊,對孟長的態度始終不明朗,不知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這纔是最可怕的,令人防不勝防。
“不用管,隨他們折騰去。”孟長漫不經心地道,又驀地轉頭,邪魅地勾起一邊嘴角,“明月,你想做皇后麼?”
“啊?”姜明月驚愕,半天回不了神。
“你想做皇后,我去給你弄來做。”孟長在她張大的嘴巴上親了一口。
姜明月正當雙十年華,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紀,從青澀走向成熟,純真與嫵媚並存,他看着她的蛻變,欣賞她這朵水仙花在自己手掌心裡綻放。
每個年紀的姜明月他都想珍藏,喜歡的不行,唉,怎麼辦呢,他每天都會發現自己比前一天更喜歡這個女人,恨不得把她藏在自己心尖上。
姜明月對上他熾熱的眼神,哪裡不知他心裡又起了旖旎心思,瞪了他一眼,說道:“別鬧了,這話可不能隨便說,仔細太子聽見了,咱們可又有數不盡的麻煩。”
“除開太子找麻煩的原因,明月,你不想做皇后麼?”孟長認真地問道。
姜明月靠在他肩膀上,望着前方,淡淡道:“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也認爲自己做不來母儀天下,做不到皇后娘娘那樣賢良淑德。別再想這些了,就算我想做皇后,那你也沒那個做皇帝的料啊!”
姜明月擡起頭,上下打量一遍孟長的臉,玩笑似的嘲諷:“你看看你自己,領個職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玩世不恭,若非你在邊關幫大舅舅打仗,誰不把你當成個紈絝看?你做皇帝,唉,恐怕那龍椅上會長釘,坐不住!”
“噗!”孟長被逗笑了,挑起她的下巴說道,“如果真做了,我好好做給你看。至少不會再讓你擔驚受怕,整天防着這個,防着那個,咱們孩子不用小心翼翼,連拒絕一個不熱情的懷抱都不敢。”
姜明月想反駁,心裡忽然滑過一陣暖流,猛地撲進他懷裡。
孟長大概是世上最不愛受拘束的人,連做和尚他都覺得拘束,可他爲了她,願意完全脫離佛門,又願意爲了她和孩子,來做這個可能束縛住他一輩子的皇帝。
孟長抱住她的腰,下巴磨蹭她的發頂,低聲問:“怎麼了?又想要了?現在不行,你身子重了,等孩子生下來,讓你要個夠。”
姜明月:“……”狠狠地捶了他兩把!
能不能別在她感動溫情的時候,說些煞風景的話?
既然孟長心裡自有打算,姜明月便定下心來,靜觀其變,他們沒等多久,姜明宣那邊又有了動作。
元宵節那天,太子照常去船塢酒樓裡吃酒,與文人士子高談闊論,被人問及恩師之事時,他便灑淚沾襟,訴說自己被敵國奸人陷害,哭訴恩師枉死,定然會追查出真相,還恩師一個公道云云。
大家將信將疑,這時候,太子又當衆祭奠太子太傅,割腕放血起誓,爲恩師討回公道。
羣情激動,紛紛稱讚太子是尊師重道的榜樣,一瞬間,太子尊師的賢名便傳遍了整個元宵燈會。
姜明月抿了口茶,手中握着一盞青玉杯,他們出行在外,一般都是自己帶茶盞、茶壺、茶葉燙茶。
“太子這人,很能煽動人心。”姜明月笑了笑,如此看來,太子也不算是不學無術,至少他很會做表面文章,一呼百應。
只有與他相處日久,才能瞭解他只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
“再等等,姜明宣不會讓他得意很久的。”孟長望着湖面上的琉璃燈盞,並沒有看太子的作秀。
果然,不久之後,暗衛就來彙報:“世子爺,京城兩家最大的青樓突然流言四起,說,太子不舉,太子妃所生的女兒也不是他親生!這事已經從青樓向坊間流傳了,看樣子是控制不住了。”
孟長一愣,眉心皺成“川”字,手掌一下子捏緊青玉茶盞。
千算萬算,沒想到王淑媛看出了太子不舉的真相,並且臨死前告訴給了姜明宣!
姜明月心思一轉,不禁駭然:“世子爺,太子會不會懷疑是我們……”
“真真是誤打誤撞,姜明宣這一招歪打正着,倒正好把咱們套了進去。明月,咱們去宮裡罷。”孟長嘆了口氣,牽起她的手。
果然不該留姜明宣的,姜明宣是一把雙刃劍,這把劍對向太子的時候,也會傷到他,這是他沒想到的。
不過,只要知道是姜明宣曝光的,那麼,總可以查到蛛絲馬跡。
孟長暗暗凝眉,心中百轉千回,現在並不是爆出太子不舉的好時機,但爆了也就爆了,有人會很開心,人一旦得意便會得意忘形,露出馬腳。
兩人帶上拎着燈籠玩鬧的孩子們,回到宮裡。
宮門前,皇帝和寧貴妃主持賞燈會,太子在落月湖上的表現已經傳了回來,朝臣們眼睛裡的質疑消散很多。
御史們默默盤算,回去後要將彈劾太子的奏摺給燒掉。
皇帝把真真和小石頭叫過去,笑眯眯地問:“真真和小石頭的燈籠是誰贏的啊?”
“爹爹和孃親。”真真彎着月牙眼說道。
“真漂亮,能給皇爺爺瞧瞧麼?”
“這個是送給皇爺爺的!”真真舉起一隻小巧的琉璃燈籠。
皇帝驚喜,接過燈籠,再看倆小兒手中各有一盞花燈,便知真是給自己準備的,臉上的笑容便越發深了:“謝謝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