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了孟長,神色反倒一下子溫和了,甚至還有些憐惜:“長,這個姜家姑娘身子骨瞧着不是個好的,不利生養,朕再給你挑一個,絕對比她端莊美貌。()”
孟長吃驚:“皇伯父何出此言?”
皇帝嘆口氣道:“你呀你,還跟朕裝糊塗,姜家姑娘剛被賜婚,就在宮門口吐血……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再說,女子吐血必傷肺腑,怎麼儘快給你傳宗接代……”
話到此處,皇帝眼眶發熱,有些說不下去了。
袁皇后捂住帕子小聲啜泣,要是姜明月真個氣死了,孟長的命也跟着沒了。越是深思,她越是想把孟長狠狠捶一頓,但孟長不肯告訴皇帝真相,讓皇帝以爲他快死了,心中必是另有打算,她也不敢透露隻言片語。
孟長雲淡風輕道:“原來是爲這件事,我跟她開了個小玩笑罷了。”
袁皇后猛瞪孟長,這種實話說了,皇帝馬上就會把姜明月賜死。
皇帝看出貓膩,瞟了眼袁皇后,問道:“你開什麼玩笑,把人家姑娘都氣到吐血了?”
孟長咳了一聲,赧然道:“早上我在石榴宮遇見姜姑娘,跟她說,她長得太醜,我請求姨母賜婚,把她賜給我做夫人。”
袁皇后腦袋一蒙,大大鬆口氣,氣道:“你這小子可真敢說!好好的,你騙她做什麼?人家清清白白的世家女兒,你卻要人家做小妾,可不得把人家姑娘氣到吐血麼?”
“你呀你,這麼大了,還喜歡玩鬧!”皇帝哭笑不得,“若是不想娶她了,朕就不下旨了。”
“我不過開個玩笑,哪裡知道就這樣了。是我失了分寸,皇伯父千萬別因爲我一時玩鬧破了金口玉言的例。”
“知道錯了,還不趕快給人家姑娘道歉去!要真把朕的侄兒媳婦給弄沒了,朕要你好看!”皇帝笑罵。
“是,侄兒謹遵聖意。”
巫飈去傳聖旨,孟長跟他一起去了姜家。
孟長客氣地朝涼國公拱手:“國公爺,聽說姜姑娘身子不適,皇伯父命我探望姜姑娘。”
涼國公這一天過得雲裡霧裡,先是下朝後,皇帝把他和衛親王叫到御書房,要爲兩家兒女賜婚,他一聽是給孟長和姜明月賜婚,第一反應是拒絕,但他的連襟衛親王都答應了,他若拒絕便是不知好歹。
沒想到,他剛出宮就聽說姜明月在宮門口吐血了,那個驚恐喲,險些沒把他也氣得吐口血!
在衛親王異樣的神色中,他急急忙忙回府,還沒質問姜明月,袁皇后請的太醫和賞賜便前後腳來了,太醫還沒走呢,賜婚的聖旨又來了。
一上午應接不暇,好歹聖旨還是來了,他總算能舒口氣了,聽了孟長的話,趕忙把他迎了進去。
已經有了婚約的男女互相探個病還是可以的。
孟長來過很多次弄玉小築,閉着眼睛就能找到,這一次卻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到她院子裡去。
姜老太君看看孟長欲言又止,最終仍是沒說什麼,心裡卻是有些生氣,原以爲孟長是個靠譜的,誰知道他先是騙自己孫女給她求的是個側妃的位份,白白讓孫女傷心了好幾天,接着白龍把石榴宮的來龍去脈都告訴她了,她又覺得孫女嫁給孟長這樣花心的人,着實不是良配啊!
不過,能做個正妃,壓制那些小妾,總比將來被別的正妃壓制強罷?
所以,她的心情用一個“複雜”也道不盡啊!暗暗想着,以後得多教教姜明月,女兒家動情最最不可取,尤其對象是身份高貴的皇家子弟,何況,孟長可不像皇帝那樣專情,寵一個人,能寵到爲她散盡六宮。
早些看開了,免得將來因他的花心而鬱鬱寡歡。
涼國公把孟長送到弄玉小築門口便離開了。
白龍引孟長進去,小臉板的緊緊的。
孟長不以爲意,這對主僕都是一樣沒眼色,他早領教了。
白檀先看見的是白龍,回了下頭就說道:“白龍,宮裡的人可走了?”
“走了,國公爺和老太君接了聖旨。”白龍答道,又說,“世子爺,您且等等,太醫還在給姑娘診脈。”
“嗯。”男子低沉的聲音帶着漫不經心。
白檀一驚,看見是個陌生男子,駭了一跳,差點驚呼出聲,白龍連忙把她拉出去了。
不一會兒,太醫診完脈,孟長問道:“姜姑娘身子骨可有礙?”
“回世子爺,姜姑娘長期鬱結,這次氣急攻心,吐了血,反而散掉了鬱氣,以後經心調養。”
“於子嗣可有礙?”孟長又問。
“姜姑娘底子好,無礙。”
太醫寫完藥方子,出去交代端姑等丫鬟嬤嬤一些宜忌。
姜明月回府後就醒了,呆呆地望着帳頂。
孟長撩開帳子,便看見她神思不屬的樣子,他皺了皺眉道:“那個宮女……”
“世子爺,我生病了,恕我沒辦法起來給你行禮。另外,多謝你忍着噁心把我娶做正妃,臣女心中感激涕零。”姜明月淡淡地打斷他的話,目光卻沒看也沒看他。
孟長臉上閃過怒色,掰過她的臉,聲音裡滿是寒意:“姜明月,你在耍什麼小性子?你不想做妾,我把正妃的位置都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姜明月眸中無波無瀾,平靜得彷如一灘死水,她嘆息一聲道:“世子爺,臣女真的心懷感激,只是,我認爲欺騙陛下不可取,將來我容貌毀掉的事終究會傳到陛下耳中,到那時,一個欺君的罪名跑不掉。”
“哼,這麼說,你是嫌棄給我做正妃太擡舉你了是罷?”孟長冷笑,猛地推開她的臉。
他着實生氣了,還有些心慌,因爲他覺得姜明月眼中似乎少了些什麼。
所以,他只好用粗魯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姜明月被推得腦袋眩暈了下。
她輕輕顰眉,臉不由自主地紅了,是氣紅的,但隨即那紅暈就被她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