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夷軍靜悄悄無聲息的出動了,此次步兵有三萬,騎兵左右各兩萬,總共七萬土黃色的大軍,象春天裡沙漠狂風捲來的沙塵暴。集合時在火把的照耀下,黃泱泱一片,而界河這邊,因爲沒有月光的緣故,再加上梟主莫克命令他們熄滅火把,所以河對岸根本分不出他們穿的是什麼顏色。
沒有聲音,默然中,兩千弓箭手已作好準備,“蹭”一道火光燃起,嗖的一聲火箭射向了河對岸的灰色營帳,接連上千枝火箭同時射向灰帳。
被突襲的西齊軍並沒有陣腳大亂,隨着一面帥字旗飄揚,純黑色着裝的西齊軍隊隨之出動,象遷徙的蟻羣一樣,密密麻麻。
就在三天前,古賀掌櫃命令依江落落的命令,送來了二十萬只清心藥囊,因此無需擔心狄夷人的迷障陣法,上官頊儀一身銀甲,威風凜凜立在營帳口,在出營前他擊暈了兩個對他不忠的將軍。這一仗,他必須要贏!
“嗚嚕嚕——”狄夷人衝鋒的牛角吹響,在火箭的掩護下,大半狄夷人已經渡過界河,象黃河一樣咆哮着衝向了西齊軍隊。
與此同時,列隊成雁翔陣的西齊軍也集結完畢,鼓點咚咚,雁翅率先出動,兩側包抄保護雁頭的先鋒將軍。
狄夷騎兵持長柄虎叉,步兵全用細窄劍及短彎月戰刀。西齊軍步兵配紅纓長槍與一寸二分闊的長劍,還有便於近身搏擊的短匕首,騎兵統一是長戟。
終於兩隊相撞,兵器碰撞與戰馬嘶鳴,響徹原野,西齊營帳在火光下熊熊燃燒,將士們的臉龐在火光中顯得堅毅異常,泥漿般的浪涌配上黑海的波濤,長劍與細窄劍的鏗鏘揮動,虎叉與長戟的挑刺,兩邊密集箭雨不時掠過,歇斯底里的喊殺聲使得這個夜晚格外沉暗。
上官頊儀持着弓箭,身邊僅十餘名親兵,“顏長德,你去助肖恩虎,千萬守住糧草,再十日便到五月十八,我們的糧草一定要撐過那個時候。”
顏長德大驚:“不,大帥,末將要保障您的安全……”
“混帳!這時候居然敢不聽號令?快去!”上官頊儀怒意上臉,顯得煞氣凜冽,顏長德嚥了下口水,拱手道:“末將……遵命!”
說着右手一拉馬繮,便馳向後營,上官頊儀的眼睛在夜裡就象月光下璀燦的珠寶,光華熠熠。
而上官頊儀的目光與莫克的目光交匯,居然兩人都笑了笑,棋逢對手,莫克發現西齊軍隊根本不懼怕他的迷障陣,略有些驚慌,因此在笑容中,摻了兩分不自然,當然是被上官頊儀捕捉到了!
這一仗,明顯,西齊佔了上鋒!
將士們的喊殺聲持續到了凌晨,天色微蒙,此時界河上的水霧越來越濃,戰場上再次傳來了淒厲的牛角號,土黃色的浪涌象退潮的海浪一樣飛速後退。那些跑不及的狄夷戰士被西齊軍們截住並砍殺了。
天亮後,西齊才清點傷亡人數,此次全殲狄夷軍一萬一千多人,而己方傷亡也不少,死亡三千多人,傷近五千人。
很快邊境大捷的消息傳回大都,人人都精神振奮,還揪出了兩個內奸,均是朝中武將要職,昭帝大怒,本欲滅其九族,江落落卻阻止了,“西齊此時不宜殺生太過,殺孽太重,還報也重。”昭帝認爲江落落言之有理,命南宮越程帶聖旨與賞賜到邊塞去慰勞將士們。
江落落拿出了早已縫製完畢的兩套棉袍交給南宮越程:“大哥,五月十八天有異象,可能會落雪五日,到時田地顆粒無收,咱們萬萬要做好應對,所有的糧倉要蓄滿。”
南宮越程道:“糧倉糧倉,從跟你一塊兒到現在,你天天都在讓我備糧,若是照你這麼個備糧下去,周邊五國的糧都會讓你買光了。”
“沒有糧,就買土豆,買麪粉,買紅薯,總之必須得填肚子。”江落落的話不容置疑。
南宮越程不滿地翻翻白眼:“行!誰讓我是你大哥呢,只能聽你的啦!”
江落落笑道:“那當然嘍!對了,這個是絮兒姐姐給順東小王爺做的棉袍,你也一併捎過去,有兩套。”旁邊的元娘忙把一個綠色的包袱遞給南宮越程。
軒轅仲卿與拓跋昌意也都走到江落落院落,“落兒,我們能進來嗎?”拓跋昌意提高了音調喊道。
元娘忙迎了出去:“可巧,姑娘昨兒做了烏梅酸湯,二位殿下來了,元娘立即去取了來嚐嚐。”說着便將他倆迎進了正廳。
南宮越程抱着兩大包衣服出來,軒轅仲卿愣了一下:“安王世子,你這是要去邊境過冬了麼?難道尊上讓你去替換順東王?”
拓跋昌意笑道:“怎麼可能呢?安王世子即便想去,也丟不下落兒妹妹的。”
三人說說笑笑,江落落換了一身衣服出來道:“在笑什麼呢?”
拓跋昌意笑道:“在說安王世子,拿這麼兩大包衣服,怕是要去邊城過冬呢。”
江落落轉了轉眼珠道:“可是,我給你也備有這麼大一包衣服啊,你總不可能去邊城過冬吧?”
拓跋昌意笑容一僵:“啊?”
佩廬拎了兩包衣服過來道:“拓跋殿下,這包是您的,軒轅殿下,這包寒衣是您的。”
“寒衣?”二人都驚訝地叫出聲,這是幹啥?剛過端午連過年的新衣都備下了?
“最多不過半月就會用到了。”江落落眨了眨清澈的雙眸望着滿是困惑的兩人。
軒轅仲卿試探地問道:“抑之國師他……走之前跟你說了什麼嗎?”
江落落歪着頭道:“爲什麼是我爸爸跟我說了什麼,而不是我對我爸爸說了什麼?”
軒轅仲卿一滯,“呃……”
拓跋昌意見狀,笑道:“別問了,落兒一定是知道什麼才這樣準備的。”轉頭向江落落笑道:“實在多謝你落兒,對我一個落難之人這麼照顧。”
江落落搖搖頭:“別再說什麼落難的話,大家都只爲活得更好,我倒是希望以後這片土地上的人都能和睦共處,而不是以戰爭來掠奪資源。”
拓跋笑道:“不想爭,卻必須爭,爲了活下去,只能不擇手段,當王子,避免不了,能活到現在,我也很知足了。”
小豆子突然急慌慌衝進來道:“爺,不好了不好了,安王妃突然身子不適,王爺讓爺和小姐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