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很小聲地提醒:“姑娘,秦家舊屋是一座鬼屋,最少有十來年沒人住了,那兒鬧鬼很是厲害,一般人不敢去住的。不過離這兒很近。就在前面第二條巷子朝北一直走到底就是,門口有棵李子樹。”
江落落笑了起來:“這天底下,哪有什麼鬼,都是人胡說八道,無中生有。”彎下身對小乞兒說:“小弟弟,帶我去看你的妹妹好不好?寧兒,你再去買十個包子,十個饅頭來。”
小乞兒突然不安起來,結結巴巴地說:“小,小姐,那兒很,很破很髒,我們幾個乞丐住的地方,您穿得這,這麼富貴。”
江落落朝這小乞兒搖了搖手,笑笑說:“沒事,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嗯?”
小乞兒點了點頭:“好……好吧。”
說話間,寧兒在旁邊買了個竹籃,裝了饅頭和包子,想想不妥,就對那小乞兒說:“小傢伙,我們穿戴成這樣,與你走在一起,多有不便,你先跑回去,我們隨後就到。”
那小乞兒用力點點頭,江落落幾乎覺得他的腦袋都要搖斷一樣。又跟寧兒說,“咱們再買幾套棉襖和饅頭食物去罷,還有被子什麼的,估計他們防寒防暖的東西都沒有,還可以買點米和柴什麼的。”
寧兒點頭稱是,於是本來一個籃子能裝滿的,居然最後弄了個獨輪車,於是一起送到了秦家舊屋的門口,寧兒付了車伕幾十個銅子。江落落走進院落,發現裡頭不止兩個小乞兒,一眼看到的就有三個,江落落想了想喊了一聲:“你們所有人都出來搬東西,幹活的都有吃的。”
立即從房子裡鑽出幾個小孩,連剛纔那個小乞兒一起共七個,高矮不一,但都極瘦,除了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外,其他都髒得看不出顏色,頭髮都亂蓬蓬象野草,也分不出男女。問了以後才知道,七個人中有兩個女孩子,大的十二歲,小的三歲半。寧兒讓他們每個人都到車上去搬東西,除了吃食,拿來的被褥衣物等明顯不夠七個人分,江落落突然說:“你們幾個,識字的站出來。”剛纔那個小乞兒站了出來,另外還有一個也站了出來。
“把你們的名字在地上寫下來。”江落落指了指地上。
剛纔的那個小乞兒在地上寫下了“高遠”二字
另一個寫下了“黃正卿”三字。
江落落便開始瞭解他們的身世與年齡,一邊將包子饅頭分到他們手裡。
高遠身邊的小女孩高瑩正大口大口地咬着包子,眼睛還烏溜溜轉着,望着江落落手中的籃子。高遠從江落落手中接過一個饅頭,就向後院跑去,江落落覺得奇怪,帶着寧兒向後院走去。
後院的一個破敗屋子裡堆着一些雜草,雜草上躺着一個年輕男人,約摸十五六歲,眉間略帶一點少年的稚氣,有一張極爲英俊堅毅的面孔,但面色卻蒼白得幾乎透明,嘴脣看不出有什麼有血色,身上的黑衣已被利刃劃破,高遠拿着饅頭放在這個男人的頭邊。但男人一動未動,似乎睡着了。江落落正想走近,卻被寧兒攔住了,“姑娘,這個人會武功,而且功夫極高。他在半昏迷狀態下,出於本能,有可能突然襲擊。”寧兒手中拿出幾枚細針,刷地一下便紮在那人幾大穴位,然後走近那個男子,蹲了下來探了探脈,纔對江落落點頭。
江落落走近那男子,把了脈發現他失血太多,有內傷不說還中了毒,腰腹間一道很深傷口得不到及時救治已經紅腫發炎,目前已是高燒導致深度昏迷,所以寧兒即使不甩出銀針,那人也不會有任何攻擊能力。
江落落想了想,對寧兒說:“你身上有什麼藥嗎?能不能救他?”
“有,但可能內傷藥對他來說藥效不夠,不過外傷藥倒是可以給他立馬用上。”
江落落想了想說:“你去附近借紙筆來,我要開方,你待會去抓藥的時候,順便連繃帶紗布也買來,還有烈酒。”
寧兒將藥抓來後,就着秦家舊屋的破爐子勉強煎了藥,用小乞兒們缺了幾個口的碗盛着端了來,但那人即使在昏迷狀態下,也牙關緊咬不肯服藥。江落落伏下身子在那人耳邊輕輕說:“無論你是誰,都一定要想辦法活下去,爲了你要做的事情,要儘快好起來。”
那人終於混身放鬆,很輕易地便將藥全部喝完了。江落落眉頭還是沒鬆開,寧兒勸道:“姑娘,您已經仁至義盡了,萍水相逢能出手救治,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呀。”
江落落搖搖頭說:“你不懂,醫者父母心,他傷得很重,中毒也挺深,若他是的親人,只怕我會全力以復地醫治他。雖然現在我想替他施針,但我手裡沒有銀針啊。”說罷長長嘆口氣。
“姑娘,奴婢這個暗器叫無影梅花針,以前懂醫的侍劍曾說與他的銀針幾乎能相提並論了,您看能不能臨時湊數用一用?”寧兒掏出幾枚細細長長的銀針。
江落落細看一下,微笑着點點頭說:“完全使得。”轉頭吩咐旁邊傻看的幾個小乞兒:
“高遠,你和大牛去拿一牀棉被來,還有褥子,枕頭,快!”高遠聞言飛快地跑前院去了。
“寧兒,到隔壁鄰居那兒買點炭,順便連火也借來。黃正卿你倆把那牆角那兩隻破爐子趕緊生起來。”
“高遠、大牛,你們把褥子墊好,寧兒和我們幾個一起把這個人擡到褥子上去。慢點啊,好,好,就這樣。”見那人平躺下來,江落落鬆了一口氣,她沒想到一個成年男子這麼重,把吃奶的勁兒都全部用上了,幸好寧兒是練家子。
江落落擡頭看到黃正卿站在旁邊,對他說道:“黃正卿,你是這兒最大的,你要帶好小弟弟小妹妹們,用那邊廚房的鍋燒幾鍋水,等水燒好以後,給弟弟妹妹們洗澡,換上新棉襖,聽見沒?”
擡頭見寧兒提了一筐炭走進來,落落便喊道:“寧兒你回來啦?,你到街上再去買些生活用品,再按外頭那些個孩子的大小尺寸把衣服買來,越快越好。黃正卿,一會兒寧兒姐姐買了東西,你負責把東西揹回來。還有,寧兒,給這個人也買兩套衣服來,就買……深藍色或者黑色的罷。”
“姑娘,這……”寧兒很意外江落落會這樣安排。她很想說此人非富則貴,他身上的外衣面料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料子縫製,做工精細,絕不是普通侍衛這樣的人穿得起的。
江落落擡起頭看着寧兒:“怎麼了?身上的銀兩不夠嗎?有多少錢辦多少事,不夠的,明兒再買也行。”
“不不,足夠了的,有多。”寧兒忙迴應道。
“那你還不快去?”江落落不滿地瞪了一眼。
“是,是,奴婢馬上就去。繃帶和外傷藥就放在這兒了。”寧兒轉身快速離開,黃正卿立馬跑步跟上。
見寧兒離開,江落落對高遠說:“你先去洗澡,洗完澡換身衣服,跟寧兒姐姐再到街上去把炭和柴都買來,還要買些木桶和炭盆,將炭火生起來,然後將火盆子稍微離這個哥哥近一點,等下給他施針,是要他把上衣脫掉的。”
寧兒和黃正卿來回地搬東西,又買了一百多斤青炭,還買了兩個大木桶及洗身用的一些雜物。寧兒心細,木梳都買了三把。洗臉巾更是買了二十條,生怕他們不夠用了。待黃正卿洗完弄好,四個炭火盆子也生起來了,黃正卿和高遠將炭火盆子吃力地放到那男子的身邊。江落落又命黃正卿用兩個盆放了些清水在屋裡。
高遠見江落落開始解那男子的腰帶,高遠說:“姐姐,他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唯一能變錢的,應該就是他的劍了,那個劍鞘上鑲了藍寶石,還有兩粒我也不認識的寶貝,不過挖不下來。”
江落落充耳不聞的將那人外衣除下,脫下外衣和薄棉衣,見裡面雪白的中衣幾乎已染成暗紅色,而且身上的傷口粘連在一起,脫不下來,江落落便拿出那人的劍,將他的衣服一點一點劃爛並撕開,哪怕扯下了血痂,那人也不過是微皺了皺眉,但江落落意識到此人是由於失血過多,怕是進入了深度昏迷,而這個時代是不可能有什麼輸血一說的,再說根本沒有驗測此人是什麼血型啊。
江落落擡頭四周一望,看到一口正在冬天中微微冒氣的井說,“高遠,你去那兒打小半桶水來。”
開始施針了,江落落數了數,寧兒一共只拿出了十三枚針,加上剛纔她甩出來的五枚,總共只有十八枚,所以她得心裡有底應該如何下針,江落落決定還是先護心脈爲主,再驅毒。
打來水的高遠見江落落在那男子身上一根接一根地扎針,不禁很好奇,但他沒有開口,只是細細觀察着江落落的手法和部位。江落落施完了針,看到那人身上至少有四五十道傷口,好幾道都很深,於是又上了藥,再裹了繃帶,又將男子衣服劃爛的碎片在水桶裡浸溼,理成條敷在那男子的額頭上。由於衣服還沒買來,江落落只能用被子蓋住他不着寸縷的身子。一切弄妥,見高遠蹲在旁邊,眼睛都不眨一下,江落落看着他那萌樣,真想蹂躪一下他,但剋制住了,不過還是摸摸他的頭,朝他笑笑。
突然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江落落纔想起自己沒有吃中飯,不由得很自責,自己因爲一時不痛快沒吃午飯,怎麼能連累寧兒和自己一樣受罪?正在內疚之時,寧兒回來了,又買了不少東西,黃正卿來回背了好幾趟,江落落看着差不多了,拉上寧兒說:“不好意思,讓你餓到現在,姑娘我請你吃好吃的。”又叮囑了高遠,讓他照顧還沒醒的男子。
江落落跟寧兒走到街上,寧兒美美吃了一頓,江落落卻感覺味道不咋地,大概是因爲除了鹽和糖外,其餘的調料極少,所以覺得口味很一般。吃着吃着,江落落就特別想外公家酒樓裡的毛蟹炒年糕還有紅燒牛肉還有各式甜品。江落落相信自己若開酒樓,一定是很紅火的。一高興就開始咧嘴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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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天子出現了!只是雙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