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一回頭,是林清卓朝她微笑:“適才表妹唐突,衝撞了你。你沒什麼事吧?”
“替她道歉就免了。”江落落反感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林清卓揚了揚眉:“你想哪兒去了?我爲什麼要替她道歉,她自己做的事情,就讓她自己承擔後果。”難道敢找當今帝尊去質詢?借她一萬個膽,也做不到啊。何況表妹本身就是個陰沉無情的人,大概她這輩子也就只會朝自己柔聲細語,對其他人一律是冷冰冰的。
江落落朝林清卓施了個禮說道:“不是就最好,這樣纔是落兒心目中完美的清月書院院主,晚上記得跟我們一起吃飯哈。”吐個舌頭做了個鬼臉,便向松樹下跑過去了,嚇得南宮越程趕緊過來一把接住,生怕因爲勞累而又暈倒,最近小妹瞌睡的時間相對延長了不少。這可如何是好?
“大哥!”南宮越程的懷抱永遠象開了電熱毯的被窩一樣,暖烘烘的,要不是此處人流絡繹不絕,江落落可不敢說自己會不會一激動就讓大哥揹着她遊園了。
南宮越程關切地問道:“剛纔甄太尉之女……”江落落滿不在乎的晃了晃頭,“不知道啊,我沒太注意,聽說她摔了一跤,摔暈了,真是把自己摔得夠狠啊。”旁邊的頊晏早得報,不禁嘴角一抽,什麼叫把自己摔得夠狠?明明是父尊給你的暗衛東亭乾的好事。
剛想上前對江落落說什麼,她忽然轉頭對頊晏和頊政說:“我晚上約了院主到我們那吃晚飯,吃完以後再去盤花燈如何?”
“何苦又這麼累自己,不如一起在北元大街那邊的喜客來吃晚飯,吃完正好盤花燈。”說話的是上官頊儀,身穿墨色錦袍,身披紫貂皮的暖披,長身玉立。邪魅的眼眸望着衆人。
大家覺得都是好主意,但江落落想着已通知林清卓晚上到江宅吃飯,不由蹙了下眉,上官頊儀似乎看出江落落心中的猶豫,笑道:“我來通知院主,如何?”江落落被上官頊儀顛倒衆生的笑容晃得沒有一點主見,就只是呆呆點了點頭。
大家一起遊園,終究是頊政和頊晏得的彩頭最多,手都快拿不下了,早有內侍過來將那些玩藝兒全部搬走,天色漸暗下來,上官頊儀很周到的爲衆人備了馬車,照舊是江落落、南宮越程、上官頊雲一同與順東王一起乘車,路人見順東王府的馬車,紛紛讓道避行。
喜客來的檔次的確不一般,那店小二一見上官頊儀出現,直接就把他領到了頂樓,裡面的設施擺放都極其奢華,江落落反覆摩搓着多寶格上的青玉獅子爐就說:“真浪費啊,一堆臭男人吃飯,還要放這麼多古董,若是能給我拿去換錢就好了!”南宮越程哈哈大笑,“小妹,你怎麼這麼幽默?你想要,自己取了就成啊。不需要經過他同意的,大哥可以說了算。”一面半彎着腰捂着肚子繼續笑。
江落落似覺得自己有點老土,難爲情地笑笑說:“我是個村姑,沒見過好東西。”說歸說,還是抱着青玉獅子爐才坐下來,頊晏都覺得這樣的江落落特別真實,一點不象過去清冷的樣子。
“順東王,這個給你。”江落落解下身上的一個香囊,遞給上官頊儀,“裡面有詳細用法,你可以找理由去看她啦!”說着,江落落俏皮地朝上官頊儀擠了擠眼。
上官頊儀邪魅地笑着,旁邊的內侍走上前來,忽道:“稟王爺,剛遊園時,甄家三小姐一時不慎摔倒在令狐家庶二子的身上,還被他抱了個正着。”
“那會怎麼樣?”江落落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問南宮越程。
南宮越程嘆了氣說道:“若真是這樣,少不得令狐家族要與太尉府聯姻,而清月書院的院主,與太尉本是舅甥關係,得了甄家,林家也是姻親,等於能掌握無數的人才。”
“未必太小瞧我們林家了吧?”衆人擡頭,林清卓已清清朗朗站在房內,帶進一絲冷風,江落落趕緊往南宮越程身邊挪了下,南宮越程對她來說就是個電熱毯。林清卓脫下身上的灰色狐毛披風,拿了一個精緻的小木盒子給江落落:“喏,這個是冷竹做的,說是拿一個給你平日裡玩呢。”
冷竹?那個圓臉大眼的男孩?好久沒見過了,沒想到還能收到他做的新年禮物呀。江落落立即把甄家的事情丟在一邊,高高興興地看着冷竹做的小木盒子,外面細細雕了花,梅蘭竹菊四君子,看上去不覺得俗氣,還有一種特別的香氣,“這是,香樟?”
見林清卓微笑着點了點頭,江落落心情極好,“太漂亮了,我很喜歡。”正說着,菜餚一盤接一盤地端上來。上官頊儀夾了一塊鴨肉到江落落碗裡,“這個是新菜,你嚐嚐?”江落落髮現桌上的菜俱是她在江宅做過的菜式,還有的是在她的菜式上另有發揮的新菜,江落落笑了起來。
大夥吃畢了飯,早有人將兔子燈、百合燈交到江落落和上官頊政手裡,幾個人說着話往北元大街走去,南宮越程把江落落的手握得緊緊的,生怕人多把他們擠散了。江落落只有小時候在寧波鄉下盤龍燈的記憶,而北元大街的熱鬧讓她大開眼界,各種宮燈、荷花燈、走馬燈、把整條北元大街點綴得象大城市裡的夜市一樣熱鬧,舉着燈的手被凍麻木了也沒發現,只是覺得眼睛不夠瞧,南宮越程則關注周圍是否有可疑人出現。
江落落站在一個嫦娥奔月燈旁邊看的時候,忽然發覺身邊僅有南宮越程和上官頊晏,連上官頊雲都不見了。
正在尋找之時,忽然前面一陣喧囂騷動,緊接着,人流迅速朝前面涌動,南宮越程猝不及防,被涌動的人羣扯出了好幾步路,卻還牽着江落落的手來不及放開,差點把她帶倒在地,頊晏忙上前撥開衆人,把江落落扶住了,不想江落落站穩以後,專往二人腰間看,發現南宮越程腰間無緣無故多了一張帕子,急忙扯過來丟在燈籠裡燒了。動作很快,兩人都沒反應過來,等回神時,那帕子早燒得僅有幾根絲。
“大家快找找,有個狂徒趁亂摸了我們小姐的金簪,還將手中的絹子給強搶了,肯定剛纔就在附近。”有人大聲說着。江落落一驚,還有金簪?
“你倆趕快在身上頭上摸一下,有沒有多餘的簪子,這破事,是朝你們來的。”江落落急切地說着,南宮越程一摸袖口,還真有一枚金簪,怎麼辦?
江落落眼尖,一把摸出金簪給頊晏:“快,把金簪彈到旁邊的樹枝上去,聲音儘量輕。”頊晏聞言立即照辦。這時,已經有幾個人擁着一個妙齡少女過來找東西,那女子見到南宮越程眼中閃過一絲暗芒,垂下眼簾,卻沒有任何言語。
“大哥,我有點累了,不如到樓上喝杯茶坐會兒?”江落落捏了下南宮越程的手,南宮越程會意:“好吧。”
“等一等!”那少女終於發話了,“這位小姐,剛纔我被人搶了帕子。”
江落落:“你被人搶了帕子爲什麼要跟我說呢?莫非你認爲我搶了你的手帕?這麼冷的天兒,一般人都把手縮在懷裡,誰會把手伸出來拿着帕子滿大街招搖呢?看你穿得跟熊一樣,分明是比我還怕冷,更不會把手隨便露在外面了吧?”
“這位小姐,”那少女咬了咬嘴脣,“我並未說那帕子是你搶的啊。”
江落落:“可你一開始就對我說被人搶了帕子。我一不是官,二不爲宦,年紀僅十歲,你跟我說被搶了帕子幹什麼呢?我又不能爲你主持公道,也沒有能力幫你找到帕子呀。正常人被搶了東西,都會找比自己年紀大,又有權利的人訴苦,你怎麼正好相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