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正統(捌)

後半夜裡越睡越熱,宋虔之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包,一咬就冒出拇指那麼大塊紅包,看得陸觀心疼不已,索性不睡了抱着宋虔之趕蚊子,用薄毯把他渾身上下都裹起來,不讓他露出一丁點兒皮,自己專心守着宋虔之的臉。

日出東方,晨光一點點照亮宋虔之的眉眼、鼻樑、嘴脣,陸觀拇指輕輕摩挲着宋虔之側臉上的蚊子包,那包消了不少,沒那麼腫,仍紅紅的一片。

陸觀對着那個包輕輕吹了口氣。

宋虔之徹底醒了,眼神發懵,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宋州,吳應中家的小院裡。

起牀後,痠痛的感覺始終纏繞在肌肉和骨頭裡,大概因爲宋州溼熱的天氣,宋虔之肩背長了好幾個包,癢是不癢,就是摸上去很神奇。

周先在角房裡尋了個角落,用水瓢舀涼水從肩頭往下衝,不經意間擡眼,看到宋虔之修長的手一次又一次摸肩背上的一串包,便嘿嘿笑起來:“小侯爺細皮嫩肉的,沒跑過這麼遠的路,吃過這種苦吧?”

宋虔之放下手,也開始洗澡,隨意衝去身上黏糊糊的汗液,就用乾布擦身,也笑了,他擡起眼眸,盯着烏黑潮潤有點發黴的木頭柱子瞧,嘆出一口氣:“上面一句話,咱下面人都得跑斷腿。”

周先嗤道:“這話還輪不着侯爺來說,我們這些真正的苦力還沒張嘴呢。”

從去歲秋天,到現在,恍然不過是半年,於宋虔之而言,卻像是經了好幾年的事兒。

“周先,你以後什麼打算?”

“以後?”周先眉毛動了動,“您不是說收我到秘書省做事嗎?我這不是跟着您呢嗎?您叫我什麼打算我就什麼打算。”

宋虔之笑了笑:“你比我年長,反正咱們仨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你也救過我,我也救過你,肉麻的話不多說。等從宋州回去,朝中恐怕有變,你要是有什麼打算,在回京之前早點告訴我。”

周先定睛看了一會宋虔之,手裡的乾布按去肩窩中的水珠,他低垂下頭,一點:“哎,我曉得。”

一早陸觀應當是和吳應中交涉過,宋虔之起得晚,昨夜已經和陸觀把話說清,陸觀叫他一塊兒去和吳應中談,但宋虔之的考慮是,吳應中畢竟跟陸觀打交道這麼些年,彼此都熟悉,宋虔之救過吳應中的命,給吳應中年年送錢。人家說話自然毫無顧慮,他跑去反而壞事。

一時之間,反倒無事可做,只有將陸觀和自己的髒衣服都抱去院子裡洗。

周先過來要幫他洗,被宋虔之拒絕了,宋虔之邊洗,邊盯着水裡的細泡泡發起呆來。半年前他連衣服都沒自己動手洗過,越活越糙了,人在外邊兒跑,總不成隨時帶兩個丫鬟,像什麼話。

跑的路多了,地方多了,宋虔之也覺得自己心胸寬闊了許多,而這一切都是因爲陸觀。

有陸觀在,無論身處何地,他都能睡上一個安穩覺。像昨天晚上,蚊子那樣惹人煩,早晨宋虔之迷迷糊糊的時候,居然發現陸觀一隻手蓋在自己側臉上,手背被蚊子叮出好幾個包。這個男人,笨得令宋虔之心中溫暖。

“我來洗。”不知道什麼時候,陸觀已經走到宋虔之身後。

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宋虔之險些叫出來,他溼着手嚷道一邊。

陸觀的手浸到水中,洗衣服時,不斷不自覺去撓手背的包。

“咱們明天就啓程嗎?”宋虔之問陸觀。

“不出意外是明天,下午我去碼頭僱船。”

宋虔之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的太后姨媽還讓他查清劉贇被貶到南部來的幾個舊部。

陸觀邊洗衣服,一擡頭,看見宋虔之癡癡傻傻的樣子,拿溼手指颳了一下他的鼻子:“想什麼?”

“忘了一件事。”宋虔之道,“現在還有辦法找到許瑞雲嗎?”

·

“大爺,您不知道咱們這兒做生意的規矩,都是夜裡開張,白天睡覺,要到傍晚才接待客人。要不您上別處先坐坐?”老鴇一張嘴,抖落一地粉。

許瑞雲粗聲粗氣道:“開個青樓這麼多規矩,大爺我想什麼時候睡姑娘就什麼時候睡,你不做生意?”許瑞雲伸手向柳平文懷裡摸出一張銀票來,柳平文生得細皮嫩肉,又沒練過武功,成天子曰詩云只等有朝一日把功名考取,長到十五歲上,從未逛過青樓。

“許將……”被許瑞雲狠狠瞪了一眼,柳平文脖子一縮,鼓着膽子怯懦道:“大哥,我們該去找宋哥他們了,要是他們離開宋州……”

“他們今天一定不會走,再說昨晚不是已經找到地方了?這兒過去就三條街,先把你的事兒解決了。”

柳平文還想說兩句,被許瑞雲打斷:“少廢話,來都來了。”

在許瑞雲的拳腳威逼之下,鴇兒領他二人上了樓,闢出一間雅間,且先叫丫鬟上酒上吃的,把這彪形大漢穩住。

柳平文全程如坐鍼氈,不好意思多看爲他斟酒的丫鬟一眼。

許瑞雲毫不避諱那黃毛的丫頭,淡道:“不好意思什麼,要是在京城,你孩子都該有兩個了。”

“我父親不是京城人。”柳平文低垂着眼睫,小聲向丫鬟道謝。

丫鬟滿臉緋紅地飛快瞟這俊秀小生一眼,磨蹭過去爲許瑞雲斟酒。

“哦?你家是哪兒的?”許瑞雲坐沒坐相,以肘支着席,歪坐着。

“黎州,許大哥去過嗎?”

許瑞雲樂了:“我剛到南邊帶兵的時候,就去過了黎州,不過比起循州,黎州也是地地道道的北方。”

“嗯,我們那裡男人要到十八九歲纔會成家。”

“那多少歲可以逛窯子?”

“……”柳平文臉頰微微發紅。

許瑞雲咧嘴笑道:“這總沒有年齡限制了吧?那鴇兒也沒攔着不讓你進。”

“喝完酒,我們就走吧。”柳平文抿了抿脣,他脣色自帶紅潤,動不動就臉紅,看得許瑞雲心中如有一頭猛虎,總想要脫籠而出。看來太久不瀉火,遲早憋出毛病來。

許瑞雲的初衷是帶柳平文開開葷,也好驅除他在獠人部落裡留下的陰影,眼下自己卻先火起來,許瑞雲調整坐姿,不動聲色地令襠部以下都藏在桌案後,眼神遊移地瞟來瞟去,不耐煩地喝令丫鬟去找老鴇催姑娘。

“你就安安心心乖乖地給我在這兒坐着,大哥今兒請你做一回真真正正的男子漢。”

柳平文聽了這話心裡不大受活,卻在數日相處中知道得很清楚。許瑞雲就是這麼古道熱心腸的一個漢子,他明着雖沒提在獠人那裡發生的事,卻處處都在照顧他,柳平文耳根子發紅,他自己更不可能去說破,最後小聲嘀咕道:“那是我爹給的銀票。”

許瑞雲大大咧咧沒聽見,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碗筷杯盞叮叮噹噹的一陣響。

鴇兒哎喲一聲推門而入。

“爺再等等,姑娘家這才起身,總要梳洗一番纔好見人。”

許瑞雲不滿地捏起杯子往桌上杵:“這什麼酒,馬尿啊?上好酒,五十兩銀子,你就給我喝這個?”

老鴇心虛地一愣,連忙揚聲叫小廝進來去打好酒,對着許瑞雲好言相勸,覷準機會即刻抽身,去催那兩名才叫起來的樓裡的姑娘。

喝上好酒,許瑞雲臉色和緩下來,開始和柳平文吹噓當年自己征戰沙場英勇殺敵的事兒,吹了兩三句,見柳平文毫無反應,想是不感興趣,許瑞雲便講起來南征北討見到的風土人情,揀着好玩的小事說,柳平文總算肯看他。

許瑞雲見柳平文那兩隻清清澄澄的眼珠子巴巴兒不轉地盯着自己,笑容愈開,心中得意,話匣子也打開了,倒豆子一般絞盡腦汁地想些有趣的與柳平文說。

“許大哥。”柳平文神色中夾雜着一絲急切。

許瑞雲閉起眼。催吧,催哥哥給你講更多。

柳平文卻道:“咱們還是快些走吧,我跟爹說好是和宋大人一路,要是找不着我人,我爹會找宋大人,這本來就是我跟丟了人,回頭我爹會罵我……”

“這不是已經知道他們在哪兒了嘛。”許瑞雲不悅道。

“我不喜歡這裡。”

“這兒有什麼不好?”許瑞雲眼睛一鼓,頗有點嚇人,見到柳平文可憐的樣,許瑞雲按捺住怒意,儘量放平眉眼,柔聲道,“你是不知道女人的好處,軟玉溫香,嘗一回你便懂了,就不會再做噩夢,聽話。”

柳平文臉色難看起來,低下頭,也不說話,他嘴脣緊緊抿着,一杯接一杯喝酒,俱是一口見底。

“生氣了?”許瑞雲揮了揮手,讓丫鬟出去。

柳平文不答話,喝了五杯還是六杯,自己也沒細細數,只覺脖子上那腦袋,重於千鈞,身上發熱,眼睛發花,隱隱約約聽見許瑞雲的聲音在叫他“柳弟”。

許瑞雲又叫了一聲“柳弟”,對面柳平文腦袋都杵在了案上,真是醉了。許瑞雲站起身來,走了過去,喉頭上下滑動,脖頸與臉俱是通紅,他眼醉心不醉,向來許瑞雲是酒量不差,喝酒不上臉的人,此時麪皮卻紅得如火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跪坐在柳平文身側,剛毅中透着悍勇的臉上透出一絲柔情。

許瑞雲手掌摸了摸柳平文的臉,將他半抱半扶起來,拽到自己背上,一搖一晃地揹着柳平文離開包廂。

五十兩銀子就這麼白打了水漂,許瑞雲下樓時一搖一晃,感覺自己身如浮雲,怎麼眼前的樓梯與路面都似飄在空中。

老鴇在後面喊他,說的什麼他也沒聽清。

許瑞雲認着他在牆上做的標記,揹着柳平文去找宋虔之,彎腰走在街上,纔不至於讓人瞧見他男人囂張的慾望。

許瑞雲心頭暗道:命苦哇,白花了銀子沒瀉成火,還好錢是背上的小子的,否則真是氣死他也!

·

吳伯的小院。

齊嬸上好蒸籠,從廚房出來,問過吳老哥,便和吳應中兩個人,將癡癡傻傻的李宣就着一張大椅子,擡到院子裡。

豔陽天,闊葉之中漏下碎金一般的日光。

陸觀出去僱船,宋虔之在和周先說話,看見李宣坐在椅子裡格格直笑,嘴角不由彎了起來。

李宣是瘋了,卻也瘋得快樂。宋虔之想,要是他和陸觀猜測的沒有錯,是李宣間接害死太子,那清醒的每一刻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事情還沒完,得找到許瑞雲。”宋虔之收回目光,跟周先說,“千方百計把他甩掉,現在又要找回來,跟你們倆待在一起久了,我腦子豬多了。”

“要找許瑞雲?”

“嗯,我姨母讓我查清劉贇的舊部都有哪些,現在何處。我們在獠人寨子時,許瑞雲和我提過幾句,他對循州的事情彷彿知道得很清楚。找到許瑞雲,我也不必去循州了。”宋虔之擡頭看了看天,“要儘快回京,我孃的身子,我不放心。”

“你娘吉人自有天相。”周先也不知怎麼安慰人,只有把話引開,道,“許瑞雲不用找,他會來找我們。”

宋虔之眉毛動了動。

“你瞧這個。”周先順着腰上拴的一條黑繩,捋到下端,抓起一個布囊來,朝霞一般五彩斑斕的繡囊下端,開了一個小小的洞,現在布囊乾癟,細孔上沾着閃閃發光的粉末,在陽光下不太明顯。

宋虔之用手指沾了點兒,搓開,手指上便留下明顯的光粉。

“這是……”宋虔之一時無語,“看來許瑞雲早知道我們要把他甩開。他怎麼這麼人精呢?”

周先哈哈大笑起來:“小侯爺可不能隨便把人當傻子,像我這麼傻的沒有幾個。”

“……”宋虔之對許瑞雲還真刮目相看了起來,嘆道,“一個循州軍曹,敢孤軍深入十萬羣山,他是個看淡生死的人。勇夫,什麼也不在乎。”

“這樣的人如果能收爲己用,關鍵時刻,興許能有用。”周先道。

宋虔之想到許瑞雲說過,他不僅知道鎮北軍的消息,還知道今上派人去接劉贇。一個遠在循州的軍曹,怎麼會知道遠在風平峽的鎮北軍的消息,甚而知道皇帝已經重新啓用劉贇。

除非許瑞雲在兵部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在許瑞雲到循州之前,他是從何而來,有什麼朋友兄弟?

一片烏雲遮過來,太陽陰了陰。

正在洗頭的李宣眉頭一皺,不高興起來,嘴裡嗚嗚咽咽地念叨什麼,誰也聽不清。

嘩啦一聲。

宋虔之與周先順着響動望過去,看到李宣一腳踹翻盛放清水的木桶,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齊嬸一身的水,齊嬸驚叫起來。

吳應中喘着粗氣,求助地看宋虔之兩人。

宋虔之和周先跑過去,周先把從椅子上跌坐水裡的李宣抱起來,剛剛放到椅子上。

突然,李宣直愣愣地瞧着宋虔之,渾身爆發出一股力氣,猛然朝宋虔之撲過來,將他撞翻在地,兩個人一起滾到了地上。

宋虔之本能接住李宣,正要起身,李宣力氣大得出奇。

接着,宋虔之看見傻傻呆呆的李宣笑起來,他笑得那樣好看,宛如一個毫無新事的少年郎,李宣咯咯地笑,眼珠滾來滾去,眼眶裡不知不覺便裝滿淚。

“吧嗒”一聲淚珠掉在宋虔之的臉上。

李宣連忙用袖子擦乾水痕,他抿住乾裂的嘴脣,食指點點自己的脣,繼而按到宋虔之的脣上,他歪着頭,秀眉舒展開去。

“甜、甜,弘哥,嘗……甜不甜?”

宋虔之愣住了。

“不甜?”李宣緊皺起眉頭,滿臉疑惑不解,他舔了舔自己的脣,眉頭皺得更緊。

吳應中從震驚中回過神,慌忙與齊嬸將李宣拽起來。

齊嬸擡起通紅的眼,吸了吸鼻子:“我帶他去換身衣服。”

李宣走路腳步虛浮,他身體是很虛弱的,只有方纔那一瞬間,渾身都是勁。此時,齊嬸一個人便能制住他,李宣一面走,一面回頭,滿臉的奇怪,跌跌撞撞地被齊嬸拽進屋裡。

“他總這樣,嚇着你了?”吳應中神色愧疚,昨日吳應中不曾仔細看宋虔之,這會他的視線凝在宋虔之臉上。

那不對勁的眼光,讓宋虔之有點心裡發毛。

“吳伯?”

吳應中訕訕一笑:“沒事,我聽陸觀說,二位都是秘書省的官員,想問問小兄弟,你可認識當今太后?”

宋虔之心中一動。苻明弘是李宣的心結,他是太后的外甥,與苻明弘模樣裡掛着那麼三分,算不得很像,但對瘋癲了多年的李宣而言,即便只有一分相似,因他心裡這數千個日夜都只有那一個人,也會把一分認足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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