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眠兒腦海內千迴百轉,她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的局面。
可是自己如何會被這麼……這麼輕易地抓到敵營來呢?
這不像是周昱昭的作風阿?
當初在桂陽碰見蠻瑤圍困時,自己明明離得那麼近,周昱昭都不放心,還要把自己看在身邊;前日更是因爲不放心把自己留在城裡的宅中,才把自己接入營中,何以昨夜裡,他會那般大意?
難道是因爲戰事緊張,他一時忽略了?
李眠兒垂下眼簾,也許這件事……
“你是周昱昭從哪裡帶來的?”李眠兒的思路被霽曉打斷。
烏髮披肩,珠眸清冷,李眠兒並不打算迴應秋尼霽曉的問話,她的思路還沒有理清,在理清之前,話說得越少越好。
只是霽曉似乎不這麼想,她卻中迫切得狠!
指下稍一用力,抵在李眠兒脖頸處的簪尖陷入她嬌嫩的皮肉中,蹬時血珠冒出來。
“霽曉,你先讓開!”秋尼爾嘉顯然看不下去,他憤然拉開霽曉,“你冷靜點!”
“哥,我們倆個究竟是誰不冷靜?”秋尼霽曉甩開她哥哥的手,“不要忘了,你抓她過來的目的!”
李眠兒聞言,轉眸覷向秋尼爾嘉,眼前這位近乎妖媚的美男子似乎是在維護自己。
或許可以拿他做一下緩衝!
對上李眠兒的視線,秋尼爾嘉的目光有那麼一瞬的沉匿,不過很快就移開,轉向秋尼霽曉:“這個妹妹放心,我自有分寸!”
“哼!”秋尼霽曉冷笑一聲,退後兩步,雙臂抱在胸前。“好啊,我倒是看看,我的太子哥哥打算怎麼處置這個大美人——”
“你們倆個做什麼呢?”秋尼霽曉的話突然被一個肅沉威嚴的婦人聲音打斷。
又一個說漢語的,眼前這兩個兄妹年紀輕,學漢語並不難,可這個婦人年歲只聽聲音便知其不年輕了,但這漢語說得甚地道,隱約還帶有江浙一帶的口音。
“母后,您來得正好!呶,這個就是傳說中周昱昭帶在身邊的女人!”秋尼霽曉聽到婦人由遠及近的聲音。斜瞄一眼她的太子哥,轉身就迎向還沒有進來屋子的婦人,“不過就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周昱昭的女人!”
“哦?哼。管她是不是周昱昭的女人,是也罷,不是也罷,先給本宮綁到城樓上去!”婦人聲間陡得提高,更顯得威嚴赫赫。“既然能被周昱昭留在身邊,於他多少都會有些意義的!具體多少意義,送到城樓上去,就有分曉了!”
婦人的聲音越來越近,李眠兒擡頭覷向門首,此婦人如此狠辣。又有心計,這位南秋皇后不由讓她想起京都裡的彭皇后,是不是做皇后非要有這些手段的?
不知這位南秋皇后又生得何許模樣!
“母后。言之有理,不過皇兄好像不是這麼以爲的……”秋尼霽曉看來已經迎到皇后,撒上嬌了,還當着她哥哥的面告起狀來!
“不過什麼?昨夜殞了幾千名壯士,那狡猾的周昱昭早有一手。害我們損失慘重,這個女人。不管姓周的小子上勾不上勾,都給本宮醒目得綁到城樓上去,權當祭奠昨夜犧牲的數千壯士了!”皇后越說越憤慨,當她說到最後一小句時,身形已經拐進屋來了。
因爲身前有秋尼爾嘉遮擋,李眠兒沒能第一時間看清來人的面目,但是當聽到此人預備把自己綁到城樓上,威脅周昱昭時,她的心徹底紊亂。
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任他們這麼宰割。
原想隨着周昱昭前來南疆雖不能奢望助他一臂之力,卻多少能起着那麼一點良性作用,不曾想,來時一路已有累贅之嫌,如今,自己分明讓他憑空多了一根軟肋!
李眠兒後背漸漸沁出一層冷汗來,早知如此,倒不如安心待城東的那座宅院裡。
懊悔不迭,李眠兒全身都緊繃起來,腦子裡思緒極速飛旋,苦苦思索着應急的對策。
可這幾人步步緊逼,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爾嘉,你讓一讓!”皇后踩着又響又重的步子,緩緩趨近前來。
“母后,這女子,孩兒想着,或許還另有用途!”秋尼爾嘉一邊讓開身,一邊湊上前去,小聲對皇后說道。
這位秋尼爾嘉果然是有心想把自己多留一陣的,不管他居於什麼目的,還是有着什麼非分之想,但是若能拖得一時則多一時的機會,李眠兒暗暗心懷希冀。
“哼,另有什麼途!你休想歪主意!你就想想昨夜隨你一道拼命的那些壯士們,你就不該生出其他的心思!”皇后劈臉否掉秋尼爾嘉的話,繼續挺着脊背朝前踱來。
如此直言不諱地拆穿兒子的非分之想,這位南秋皇后當真犀利。
李眠兒稍稍側頭,舉眸看向來人。
一看見來人,下意識地,她眨了眨眼睛,還心想着,自己定是急糊塗了,連眼睛也跟着花了不曾!
當她穩住心神,再次瞧向來人時,她終還是愣住了!
眼前這位南秋皇后,氣勢天成,不怒自威,雖上了年紀,可五官臉盤依然有形有樣,足見年輕時候定也是難得的一位美麗佳人。
然而令李眠兒愣住的不是這位南秋皇后的美貌……
抽回視線,李眠兒睜大眼睛將秋尼爾嘉兄妹仔細瞅了一遍,發現他們二人的五官實是承了他們母親的多半。
其實,當李眠兒醒轉過來,看清楚他兄妹二人的臉面時,她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但因爲身處險境之中,是以她來不及過多得細想。
此時再看,她便明白自己原先那奇異的感覺究竟是何感覺了。
南秋皇后在看到李眠兒時,表情微訝,顯然之前沒有料到他們抓來的竟是這麼一個清秀脫塵的女子。
李眠兒從她臉上沒有看到其他的表情,心底不禁涌出幾縷失望。
“這副模樣,倒也值得周昱昭替她生些心思!把她送到城樓上去吧!”南秋皇后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李眠兒,轉而提聲對她的兒子命道。
“嗯……”秋尼爾嘉原地踟躕。不曾隨即行動。
“爾嘉,今兒個怎麼了?愣着做甚民?還不快些!”南秋皇后背過身子,看也不看李眠兒第二眼,沉聲催道,已然對秋尼爾嘉的遲鈍生出惱意來了!
“慢着!”李眠兒對着南秋皇后的背影突然脆聲叫道。
屋內其他三人同時回頭,臉上表情各異。
“慢着!”李眠兒重複道,“請皇后娘娘……留步!”
秋尼兄妹瞪大眼睛,盯住李眠兒,如若沒有看錯,這位清傲的女子。剛剛說話時,眼中竟似泛有淚光?
南秋皇后瞅了眼自己一雙兒女,不大明白。這被俘的女子要自己留步作何?
難不成想討饒,讓自己對她網開一面?
“爾嘉,帶上城樓去!”南秋皇后並不打算留步。
“皇后娘娘,我有極密的要事稟報!”李眠兒提聲搶道。
南秋皇后再次轉身,一雙透着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斜擡了下巴:“哦?”
李眠兒對她點點頭。
南秋皇次不由又一次瞄了一眼秋尼兄妹,秋尼兄妹也十分納悶,剛纔這女子可是冷清得狠,轉瞬就變了一副光景。
“什麼極密的要事?”南秋皇后駐足,漫不經心地問道。
李眠兒定定地看着她的臉,使勁控制自己的聲音。儘量讓自己聽上去堅定自信,而不那麼柔弱,不那麼激動:“請皇后娘娘屏退左右!”
南秋皇后進屋前已經將下人留在外頭。此時屋內除了她最親近的一雙兒女,再無他人,要她屏退左右,可不就是屏退她的一雙兒女麼?
“不行,母后不要聽她的。小心她使詐!”秋尼霽曉第一時間跳出來,說完。就大步跨到李眠兒臉前,“你想賣什麼官子,有什麼事,現在就說!”
李眠兒眼鋒掃了掃近在臉邊的秋尼霽曉,其中少了幾分冷意,卻晶燦燦的,似有許多話要說。
秋尼霽曉被這眼神瞧得一愣,退後一步,側着腦袋斜睨着李眠兒。
不過,李眠兒已經垂下眼簾,不再看向她了。
“母后?”秋尼爾嘉倒不以爲這女子會有什麼不軌,因爲他知她不會武,於是湊近皇后耳邊,“母后,她不會武!要不,您聽她講試試?”
心知兒子此話另有隱情,可見這女子不似哄騙的樣子,或許當真有什麼極密的要事要報與自己?
如若是有關大梁的底細,豈不兩全?
只是,兒子今日的表現確然令她有些不滿,這個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兒子可從來都是丁是丁,卯是卯的,對於女色一直也是逢場作戲,全沒有過因爲一個女人而失了分寸的!
於是,南秋皇后淡淡地點了點頭,沉吟一句:“也好!若是她敢糊弄本宮,有她苦頭吃!”
李眠兒抿脣苦笑,擡眸朝南秋皇后看去,只是沒看上兩眼,自己的眼眶已經酸澀,不得不重又低下眉頭。
秋尼爾嘉深深看了一眼李眠兒,回身就把秋尼霽曉連拖帶拽得拉出房間,臨走時叮囑皇后:“母后,我們就在門口候着!有事,您喚一聲便好!”
“說吧!”南秋皇后目送兒女出了屋子,掉回頭,口氣冰冷。
李眠兒聞言,緩緩擡眸,在對上皇后望過來的視線時,儘管那視線沒有半點暖意,沒有半點疼惜,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溼了眼眶。
南秋皇后偏着頭,蹙起眉尖兒,搞不明白眼前的狀況,若是討饒,不會是這麼一副情不由衷的樣子阿!
爲一探究竟,她朝着李眠兒又跨了一步:“說吧!”
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這一次的聲音比之原先要來得溫和許多。
淚水奪眶而出,李眠兒未語先哭,而且哭得身不由己,因爲雙手被縛住,她只能低着頭,任眼淚肆意在臉上橫流。
“你究竟是什麼人?同周昱昭什麼關係?”南秋皇后漸漸覺出不對勁,眼前的女子不似自己兒子講得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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