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樓江月( 捌)

宋虔之眉毛一動,笑了起來:“是嗎?只聞與婦人通姦要在臉上刺一個‘姦’字,若受害者是一少年,陸大人當罪不至此,要是沒死,頂多杖二十,實在傷得厲害,關上兩年,也該放出來了。刺字一說,聞所未聞。”

陸觀眼眸一動。

不等他說話,宋虔之又想到別處去了,坐直身問陸觀:“你覺得那個信封裡,裝的會是什麼?”

陸觀:“………………”

“樓江月在宮裡,到上元節過完以前,隨時都有機會面聖,他已經被接進宮這麼些日子,爲什麼會在那樣一個時間點被害。而且林疏桐就在他被害的第二天被人毒死,似乎有些太巧了。這兩個案子有一個共通點,都牽扯到宮裡。這些日子朝中似乎也無大事發生。”宋虔之分析道,“到底是因爲什麼,出現這樣的巧合呢?”

“那封信是關鍵。”陸觀道,“只是還是有說不通的地方。”

宋虔之正色道:“要找到那封信,就怕已經被人毀了。”

“而且有個地方很奇怪。”說到正事,陸觀嚴肅起來。

宋虔之也想到了,他靜靜注視着陸觀,揣起手來,示意陸觀先說說看。

“櫃子裡只有空信封,我們推測裡面是有東西的,因爲信封的封口沾了不少血。樓江月是被綁在椅子上讓人殺死的,那三刀,致命的是胸口的一刀。最終他被發現的時候,是在椅子上,也就是說,樓江月先是被人綁在椅子上,中途他掙脫了,爬到櫃子旁,所以櫃子會有血,最後他又回到椅中,被綁起來殺掉。”陸觀續道,“櫃子附近的血跡都被清除了,只有一小塊不易察覺的留了下來,可以推測兇手很細心,但清理的時候侷限於時間不夠,他很匆忙也很慌張,沒留意有一塊沒擦乾淨。情急之下,他爲什麼不直接把櫃子裡的東西都拿走,而是要單獨抽走裡面的東西,如果他很着急,直接把所有的都帶走,更無從查起。那個信封就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宋虔之點頭,道:“我也贊成他是分兩次被捅死的,但我不認爲他一開始是被綁着的。他可能是被綁,也可能是當時無法反抗。”

陸觀接口道:“可能是吸入少量的迷藥。”

“對,假定,被害者第一次被捅之後,他爬到櫃子旁邊,這個時候兇手應該不在,否則被害者不可能爬到那麼遠的地方而兇手無動於衷,那就是說兇手回來過。兇手回來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取走那封信。要麼他給被害者設套,假意離去,待被害者找出那封信,才又進屋殺死他。要麼就是他忘了什麼東西,回來取,那個信封是空的,如果裡面有東西,兇手忘記取走的,很可能就是那封信。拿到信以後,被害者就可以死了。”

陸觀皺眉:“還是有地方說不通。”

宋虔之深有同感,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揣進袖子裡,他動了動下巴,在衣服那圈毛領子上蹭了蹭。

“信封裡有東西也是我們推測的,光憑上面的血跡不能說明問題,可能那本就是個空信封。不過你說得對,如果兇手急於清除一些東西,櫃外的血跡一旦清除,就能延緩發現櫃子裡藏着的信封的時間,甚至,像刑部那樣定案,壓根不會想到要打開這個鎖着的櫃子。櫃子裡的血跡,應該是樓江月第一次被刺傷後,他找東西留下來的,所以信封上也有血,而櫃子外面的血被兇手清除,只遺留下來一小塊,是兇手慌亂中沒有照顧周全。”

頓了頓,宋虔之又道:“疑點在於,兇手明明可以直接把屋子裡屬於被害者的私物都拿走,省事也不容易留下痕跡,他爲什麼會只拿走信封裡的東西。櫃子裡的血跡在兇手找東西的時候,一定已經看見了,沒有清除僅僅是因爲來不及嗎?”宋虔之忖道,“可以再提審汪藻國,他也許會知道那封信是什麼。如果他不知道,秦明雪也可能會知道,同時,我們可以派周先去找樓江月被帶走的行李。”

“京城已經封鎖了,沒有人能出去,樓江月那些東西總要被處理,希望沒有被扔到糞坑裡。”陸觀面無表情地說。

宋虔之腦補了一下週先去翻別人家糞坑的場面,覺得還是不要了。

“燒掉或者埋掉,扔在垃圾裡,都可以查。”宋虔之說。

陸觀不禁對宋虔之有些另眼相看了。

“宋大人,看在你我同朝爲官的份上,我有一句話。”

“陸大人請說。”

“別過於關心我的私事,從前我是什麼人,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宋虔之笑了笑:“不就是睡了個把人,我不問就是了。”

輪到陸觀鬱悶了,他不想解釋清楚,也不想被人誤會。

好在馬車這個時候停下來,宋虔之當先從馬車裡下來,攏緊身上大氅,他擡頭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

“鬼老天,又要下雪。”陸觀抱怨了一句。

宋虔之眉一動,有點詫異,此刻的陸觀像是一個活人了。

從牢頭到獄卒都是男人,犯人大多三五個人關在一間,睡着通鋪。女犯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白天不用出去做工,人數也不是很多,這裡關着不超過五十個人。

一走進牢中,就有一股酸臭味。

“你不是說,秘書省沒有女犯,是因爲上下都是男人?”陸觀壓低着聲音問宋虔之。

“是啊,我瞎說的,我又沒被抓過。”宋虔之也小聲回答他。

陸觀:“……”

腳步聲傳進每一間牢房,犯人們有的在睡覺,有的在扯地上稻草編東西,有的在玩自己的頭髮,有的在玩別人的頭髮。

大多數人背靠着牆,偷眼看這兩位經過的大人。

走到最裡面的一排,不再是用欄杆隔開,是六間鐵門囚室。牢頭點頭哈腰地讓宋虔之他們等等,打開第二扇門,帶着一名獄卒先行進去。

宋虔之從門上的窗戶往裡看。

看見那個女犯被綁住手腳,獄卒與牢頭一左一右,將她提起,令她跪下,這才鬆開她過來打開牢門。

“大人們要是在這兒問話,這就不好記錄了。”

陸觀擺了擺手:“沒你事,下去。”

牢頭看向宋虔之。

宋虔之笑眯眯地給了他一小塊碎銀子。

“小的就在外面,有事您吩咐。”

陸觀厭惡地看着牢頭與獄卒出去,聽見鎖門的聲音。

“傅雲穎?”陸觀叫了一聲女犯的名字。

地上那人看上去十分虛弱,蓬頭垢面,號衣很髒,不知道多少犯人曾經穿過,手臂袖子扯破了好幾處,鞭痕從脖子伸出領口,手臂上也青一塊紫一塊,不知是刑訊過,還是受了虐待。

陸觀一看便皺起了眉。

宋虔之拉了拉他的袖子,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便即鬆手,若無其事地說:“陸大人是主審,請吧。”

傅雲穎聽見這話,渾身一顫,擡起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狂喜中夾雜着絕望,猛地以頭觸地。

她擡頭時宋虔之都有些走神,這是一位絕代佳人啊。宋虔之常有在宮中被賜宴的機會,那個林疏桐的表演他見過,眼前這位他沒有看過,冷不丁在這樣又冷又暗的牢房裡,看見那樣一張明豔動人的臉,宋虔之心中一顫,繼而忍不住暗歎可惜。

“我是冤枉的,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大人請爲我做主,大人爲我做主,爲我做主……”淚珠順着傅雲穎的臉往下滾,她眼裡現出一絲忍耐到了極致的癲狂。

宋虔之看她這樣,大概明白她在這座牢中吃了不少苦頭,怕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只要你說的都是實話,本官會爲你做主。”陸觀說。

傅雲穎眼底一亮,點頭如搗蒜:“我一定會說實話,說實話……大人您問,您要問什麼?是我發現的林疏桐,但是……”

宋虔之適時出聲打斷她。

“聽着,我們大人問你一句什麼,你答一句,沒有問你的時候,不必急着喊冤。你要是真有冤情,這位天下最正直的陸大人,一定會爲你做主。聽明白了嗎?”

牢中本來很靜,宋虔之的話溫和,卻又堅韌有力。

門外牢頭和獄卒對視了一眼,獄卒放輕腳步,悄悄離開牢房。

半個時辰後,牢頭聽見裡面聲音停了,打了個哈欠,從門上的窗戶向裡望了一眼,正好對上走過來的陸觀那一雙鷹隼般的眼,登時從頭皮到腳趾都涼透了。

牢頭打開鎖,拉開門。

陸觀出來以後,宋虔之跟着也出來了,牢頭還是更情願與這位溫文爾雅的小侯爺打交道,便巴巴把他瞅着,聽他吩咐。

宋虔之說:“給她鬆開,這個案子現在秘書省接手了,皇上派了一名麒麟衛做陪審,今天麒麟衛的大人去宮裡查琵琶園的事,所以沒來。這幾日一旦有需要,那位麒麟衛的大人會陪着我們陸大人一道過來。”

牢頭驚出一身冷汗,連忙稱是。

陸觀和宋虔之走出女牢,上馬車,去距離這裡數裡以外的另一所監牢。

車上陸觀幾次看宋虔之。

宋虔之嘴角微微勾着,解釋地說:“皇上都給你派下麒麟衛來了,正好藉着他們的由頭,好好用起來。京城裡誰不知道,麒麟衛是皇上的眼睛耳朵,再說。”他眼神冷了下來,“關女犯這地方的獄卒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有的人是這樣,欺凌弱小讓他們有快感。”

“早晚把他們都辦了。”陸觀說。

宋虔之看了他一眼。

“那就請陸大人加把勁,查清楚這兩個案子,還要順着皇上的心意查清楚,你自己能活下來,纔有機會懲處那些該當受罰的人。”

“皇上的心意,就是要把這兩個案子查得水落石出。”陸觀已有不耐煩。

“那就查清楚吧。”宋虔之不欲多說,他已對陸觀此人有基本的瞭解,陸觀對案子的着眼點沒有錯,但是他不熟悉官場。

雪大片大片落在車棚上,車中兩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那聲響如同悶雷。

“要是傅雲穎沒有說謊,這條線就查不出什麼了。”過了一會,陸觀開口道。

宋虔之覺得這是一個求和的信號,不過心照不宣,並未開口奚落陸觀。

“她前一天晚上回去,林疏桐已經睡下,沒有與她說話,第二天一早就發現她死了。她是最後一個見到林疏桐的人,但無法自證清白。要救這名女子,就得找出真正的兇手。”

陸觀:“誰說我要救她。”

宋虔之:“不是你要救她,是我要救她,好了吧?”

陸觀被一句話噎住。

“你認識她?”陸觀問。宋虔之是安定侯的兒,跟太后又有血緣關係,想必出入宮禁不是難事。

“不認識。”宋虔之閉着眼睛,腦子裡將案卷裡讀到的,這幾日查到的,放在一起。

突然,馬車顛了一下,宋虔之冷不提防一下撲到陸觀的懷裡。

陸觀手忙腳亂,宋虔之的鼻樑和嘴脣,蹭過他脖頸的皮膚。

宋虔之連忙坐好,吼了車伕一聲,讓他趕車穩當一些,向陸觀道歉。

陸觀輕輕嗯了一聲,從脖子到耳根都紅透了,漫不經心地把車窗打開,讓雪風透進來一些,散出車廂裡的悶熱。

見過傅雲穎以後,陸觀與宋虔之又去審了李通。

李通生得很高,骨架卻細瘦,面部尖嘴猴腮,在牢中像是沒怎麼吃苦頭,身上一點能看得見的傷都沒有。

李通叫苦不迭:“大人明鑑,小民真的是冤枉至極,我帶的這五百兩,是要下鹹西去買布的,好幾個老闆要的,跑一趟小民也賺不了多少。出這麼遠的門,肯定要帶盤纏,要說跑路,小民開的米店布店都在京城,跑得了掌櫃的,跑不了店鋪啊。我要是畏罪潛逃,就讓我天打五雷轟,死的時候屎尿橫流,死後被狗吃了我的屍。”

“行了,不要侮辱狗。”陸觀打斷他的話。

宋虔之後知後覺地笑了一聲。

李通苦着一張臉:“多虧二位大人,救命的大人,一定要爲小民做主。小民跟那個傅雲穎是,見過幾次面,但那不過是捧捧場子,琵琶園裡好些姑娘都有小的這種擁躉。小民也是一時間色令智昏,豬油蒙了我的心,往後小民再也不敢出入風月場所,沒得惹來這一場驚天大禍。我家中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等着我養,我夫人常年都要吃藥,做男人就是這麼苦,成天都得想法子賺銀子,這年頭什麼都不好做,士農工商,做點小買賣,平白就低人一等,誰也不會拿正眼看咱。進了這裡也沒處喊冤,今天可算把青天大老爺盼來了,大人們要問什麼,小民絕對無一字虛言。”

“林疏桐被害那天晚上,你在哪兒?做什麼去了?”陸觀開始問話。

李通又有捶胸頓足的架勢,被宋虔之冷冷瞥了一眼,登時有些腳軟。他手腳都沒上銬,被帶到專門問話的房間,刑部還派給宋虔之一名主簿記錄。

“小民已經答過很多次了,那天晚上小民不在京城,住在出城路上的一家客店,十里坡那家,要去渡口,必然要經過那裡,你們可以去問那家店主人,店名叫喜來居,門上掛着客至如歸的橫匾。住一晚只要半吊錢。”

主簿在旁向陸觀說:“這條已讓人去查,屬實。”

陸觀接着問:“你與林疏桐相好,又與她房間裡的傅雲穎也是相好?”

李通愣了愣,十分無奈,將兩手一攤:“大人,這是從何說起,我家中有夫人,不過是愛花點錢捧傅姑娘的場子,我也不算花錢很多的,至於林姑娘。我與傅姑娘有幾次見面時在她房間,林姑娘也在,她屢次想約我去聽她的場,可我真是吃不下她那口,便一次也沒去捧過場。琵琶園的打賞都有記錄,大人們一查便知小民說的是真是假。”

“有沒有打賞,與你們有沒有私情,並不相干。”陸觀說。

“那大人想要小民怎麼辦,老子真是撞了邪了這個年過得也是……”李通再次呼天搶地起來。

問完李通出來,讓主簿把證詞給李通簽了字按了手印,邊往外走,宋虔之邊問陸觀要不要讓刑部今天就放了李通。

那主簿還在,眉開眼笑地說:“李家人也願意出銀子,可以先將他保出去,讓人盯着。”

陸觀似乎有話要說。

宋虔之搶先一步打發走主簿。

“我隨口說的,不放就不放吧。”宋虔之說。

陸觀冷笑一聲:“你又知道?”

“那放不放吧?主簿還沒走遠。”

“放什麼放,這種自高自大自私自利的男人,傅雲穎放出來再放他。”

回到馬車上,陸觀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宋虔之吃着糖,淡淡道:“李通不是兇手,傅雲穎說李通常常在表演過後糾纏於她,家裡有點小錢,琵琶園的看園婆子放人進去也是有的,我也去過,應當不是說謊。按傅雲穎說的,李通與她與林疏桐都沒什麼關係,只是李通去過她的房間幾次,流言蜚語也是有的。恰好他又在林疏桐被害的前一天出城,算是倒黴。”

陸觀盯着宋虔之。

“什麼時候?”

“兩年前了吧,只是好奇,見的誰我都忘了,當時皇上很喜歡的一個歌女,後來被都察院的一位大人納了做妾,還是皇上賞給他的。”

陸觀若有所思,低着頭,搓着手指,又問:“你覺得傅雲穎說的都是真的,李通在說謊?”

“不全是說謊,他住過的客棧就不是說謊,是不是去買布,到鋪子裡一查就知,我們倆就不去了吧,派兩個人去跑腿。至於說林疏桐糾纏他……”宋虔之忍不住笑了。

陸觀的臉也板不住了。

“我就不知道他怎麼好意思說。”宋虔之搖搖頭,“你看這兩個人,雖然都在坐牢,境況大不相同。傅雲穎在牢中受人虐待,李通也不知道是送了銀子還是怎樣,一點傷都沒有。想必李通自己也看出來了,他既不是殺人的那個,又能證明自己跟林疏桐在那天沒有接觸,他的嫌疑不大,刑部定性的合謀,也只是推測,沒有證據。真要是查下來,要死的是傅雲穎不是他。林疏桐死無對證,自然隨便他怎麼說了,他詆譭這二位姑娘的話,聽聽也就是了。”

宋虔之說話時,陸觀一直注視着他。

“算了不談這個。現在才真的是毫無頭緒了,刑部抓的人全都不是兇手,連個目標都沒有,無異於大海撈針。難啊。皇上沒給期限,說不好哪天突然就大發龍威。爲了保住陸大人的命,咱們得加把勁。再提一次汪藻國吧,雖然去章靜居取走樓江月行李的多半不是他府裡的人,問問他知不知道樓江月那信封裡寫的是什麼,說不定會有頭緒。”

馬車駛到秘書省大門外,陸觀先行下車,好心扶了把宋虔之。宋虔之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陸觀真怕他踩着雪跌一跤把骨頭摔斷。

想到宋虔之摔跤便想到他的腰,陸觀的臉突然紅了。

宋虔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時,周先從裡頭出來,邊隨他二人往裡走,邊說在宮裡查到的事。

爲免再多跑幾趟,周先索性把整個琵琶園的領用都查了出來。

“琵琶園的歌舞姬一共有一百三十七人,其中三十二人都領用過這種茶,最近半年領的有三十人,秦明雪那兒是有這種茶的。我順便還去了一趟琵琶園,秦明雪的茶葉還在,茶葉裡也沒有毒。另外,林疏桐的養生茶有毒,剩下的茶葉已經在刑部作爲證物封存,也是有毒的。餘下的有這種茶的歌舞姬的茶葉我也拿去查驗了,過兩天才能有結果。”

宋虔之邊聽邊皺起了眉:“秦明雪那裡沒有有毒的茶葉?”

“沒有。”周先肯定道。

陸觀洗了把手,在架子上掛着的布巾上把手擦乾,插了一句:“林疏桐茶葉裡的毒極爲罕見,要積累到一定的量,毒素走遍全身,纔會發作。林疏桐是直接從宮裡領的茶葉,其他人也是從宮裡領,如果所有人的茶都沒有毒,只有她一個人的有,我們就該查林疏桐的養生茶具體到從哪個人手裡領的,在哪兒籤的字入的檔,找出這個人,他很可能纔是下毒的那個人。”

“那就這麼辦,周先,你去查陸大人說的,下午我進宮一趟,再去看看樓江月的房間,是否有遺漏之處。”宋虔之看了一眼陸觀。

陸觀說:“我留在秘書省看案卷。”

“先吃飯吧,我都餓死了。”

周先聞言出去叫人,宋虔之發現陸觀在看他,走過去順手餵了一顆松子糖過去。

陸觀緊緊閉着嘴,睜大着眼睛,難以置信。

宋虔之挑起眉,看了一眼周先。

周先轉身進門的同時,陸觀已咬住那顆糖含入口中,嘴脣緊閉,一臉冷漠,腮幫子都不動一下。

松子糖在他的舌頭上緩緩化開,香甜滋味充溢滿整個口腔,連他鼻腔裡也似乎嚐到了那誘人的甜味。

宋虔之正在洗臉,背對着他,他腰上掛着的玉佩晃來晃去。陸觀半閉起眼,起身出去,躲開周先,這纔將糖嚼碎了嚥下去。

臘梅落了不少,此刻枝頭堆滿着雪,天色依然陰沉,像極了那日傍晚,他進宮的時候,而現在纔剛是晌午。

苻明韶說過的話再度響起:“安定侯在府外養了一家子人,去查這家人,逼宋虔之狗急跳牆跟宋家斷絕關係。”

陸觀回頭,看見宋虔之在和周先說話,他臉上笑着,是那種不屬於一個十九歲青年該有的天|衣無縫的溫潤和氣。

宋虔之察覺到什麼,眉一挑,看了過來。

只見到陸觀埋頭腳步匆匆地走過花架去,還撞翻了一盆花。

100.劇變(肆)225.離合(捌)59.妙女(拾貳)47.正興之難(拾陸)70.沐猴(陸)92.正統(拾壹)126.潛龍在淵(拾)137.回京(柒)82.正統(壹)175.枯榮(伍)46.正興之難(拾伍)22.容州之困(柒)211.和光同塵(玖)95.正統(拾肆)142.回京(拾貳)159.波心蕩(陸)72.沐猴(捌)207.和光同塵(伍)201.驚蟄(玖)220.離合(叄)39.正興之難(捌)185.破局(伍)160.波心蕩(柒)19.容州之困(肆)105.劇變(玖)220.離合(叄)26.容州之困(拾壹)94.正統(拾叄)101.劇變(伍)101.劇變(伍)16.容州之困(壹)17.容州之困(貳)52.妙女(伍)173.枯榮(叄)219.離合(貳)87.正統(陸)212.和光同塵(拾)48.妙女(壹)217.和光同塵(拾伍)132.回京(貳)196.驚蟄(肆)83.正統(貳)128.潛龍在淵(拾貳)62.妙女(拾伍)81.沐猴(拾柒)55.妙女(捌)163.怒濤(壹)198.驚蟄(陸)33.正興之難(貳)24.容州之困(玖)172.枯榮(貳)110.劇變(拾肆)219.離合(貳)50.妙女(叄)164.怒濤(貳)26.容州之困(拾壹)161.波心蕩(捌)161.波心蕩(捌)201.驚蟄(玖)183.破局(叄)86.正統(伍)41.正興之難(拾)84.正統(叄)175.枯榮(伍)39.正興之難(捌)159.波心蕩(陸)181.殘局(壹)84.正統(叄)25.容州之困(拾)185.破局(伍)89.正統(捌)174.枯榮(肆)77.沐猴(拾叄)129.潛龍在淵(拾叄)212.和光同塵(拾)182.破局(貳)86.正統(伍)69.沐猴(伍)179.枯榮(玖)101.劇變(伍)172.枯榮(貳)16.容州之困(壹)127.潛龍在淵(拾壹)202.驚蟄(拾)172.枯榮(貳)70.沐猴(陸)221.離合(肆)120.潛龍在淵(肆)113.劇變(拾柒)219.離合(貳)125.潛龍在淵(玖)108.劇變(拾貳)58.妙女(拾壹)63.妙女(拾陸)130.潛龍在淵(拾肆)200.驚蟄(捌)72.沐猴(捌)215.和光同塵(拾叄)156.夜遊宮(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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